莉莉閉著眼，深吸一口氣才說道：“事情要從兩面前海妖獸入侵聖邊郡碼頭說起。

從聖邊郡碼頭出去的商船時常遭遇海妖獸的襲擊，搞得商人憤怒又害怕，強烈要求我們出海收拾海妖獸。

他們說海妖獸不除，他們就集體罷市。商人罷市是非常危險的事情。加上海妖獸的出現本來就已經人心惶惶，商人罷市整個郡都會亂的。

身為前領主，爸爸覺得消滅海妖獸是他的責任。由於出海尋找海妖獸可能需要很長時間，媽媽不太願意和爸爸分開太久，所以也跟著去了。

而我就坐鎮聖邊郡。知道我爸媽他們出去獵殺海妖獸了，商人們這才安分下來。郡裏的混亂一下子就平息了。

本來以為只是普通的海妖獸，誰想到那是一條非常古老的龜龍，應該就是你們沃原人說的神獸玄武。

他們根本不是龜龍的對手，只能在狂暴狀態下進行戰鬥。然而，縱使進入狂暴狀態，也依舊不能奈何龜龍。

但是進入狂暴狀態的他們只有戰鬥的本能，會一直戰鬥下去，直到對方死去，或者自己死去。

龜龍打不死，可是，它似乎有些厭煩糾纏不休的人類，潛入海中溜了。失去目標的他們想要脫離狂暴狀態，可是他們發現根本無法消除胸中的殺戮之心。

他們知道這是什麽情況，想要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跟我和茉莉道別。沒想到，就在見到我的時候，他們徹底無法控制心中的狂暴，攻擊了我。

偏偏這個時候艾德也在，他幫我控制住了他們，並將他們鎖在暗堡。

本來，我是跟感激他的，可誰知道他威脅我，讓我在暗堡呆著，不然就把我爸媽‘失心’的事情捅到王都去。

王都的人一旦知道有人‘失心’，肯定會派人來殺掉他們。我不想他們死只能和他進行惡心的交易。

我把聖邊郡交給他，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動我的茉莉。

沒想到這個混蛋居然不遵守交易規則，最後還是要害茉莉。”

莉莉緊捏著拳頭，那模樣非常兇狠，簡直要吃人。

但很快她又壓制了剛才的兇戾，眼中充滿了痛苦，“阿薇，知道這些，你一定瞧不起我吧。我用整個聖邊郡去換我的爸媽和茉莉的安全。我很自私啊。明知不可，還偏偏要做那樣的選擇。”

元薇說：“若是我母親遇到這樣的事情，我也一定會選擇保護她。我很自私，也很渺小，更是狹隘。”

“謝謝你這麽安慰我。”莉莉的眼中盡是痛苦，一種將別人推入深淵之後的內疚感就像惡魔一般纏繞著她，時時刻刻啃噬著她的身體。

元薇說：“你和我說說‘失心’吧。”

莉莉說：“海夜宮有很多事情我並沒有告訴你。”

“什麽事情？”元薇不知為何莉莉突然提到海夜宮，但這應該和她剛剛鬼氣失控有關。

莉莉說：“在海夜宮的時候，我遇到很多古怪的妖獸，也遇到很多想要殺我奪寶的修真者。

我殺了很多很多人。多到我根本記不起他們的模樣。

有很多厲害的修真者，我以正常的狀態根本就打不贏，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進入狂暴狀態。

武者的一生能夠能夠進入狂暴狀態而不失心的次數是有限的。有武者試過，最多不得超過十七次。

而我已經記不得自己進入多少次狂暴狀態了。一開始的時候我還能夠控制住，但是，後來鱗片和爪子長出來了，我知道自己徹底失心了，變成了只會殺戮的怪物。

但是後來，在海夜宮的時間久了，該死的人也都死得差不多了。我的失心居然就這樣治愈了。”

“你們武者‘失心’都會變成長爪子的獸嗎？”

莉莉點頭，“是這樣的。武者一旦失心，就會由清道夫清理抹殺。西位每年都會死很多失心的武者。如果發現家人失心，就必須上報，可是我，沒有上報。

我在海夜宮不殺戮，就能夠恢覆人形，想著爸媽如果也不殺戮，就能夠恢覆成人形。

可是，誰知道艾德似乎故意讓爸媽進行殺戮，總是抓來妖獸和人類讓他們獵殺。

為了阻止艾德這麽做。我只能守在暗堡。艾德這個混蛋！”

“你們知道為什麽會‘失心’嗎？”元薇很想知道西位人是怎麽理解鬼氣這種東西的。

“狂暴狀態會引發武者心中的惡。惡會實體化，就是你在我識海中看到的黑氣。一旦‘失心’，惡就會和精神力交織在一起，徹底變成怪物。在西位歷史上恐怕只有我一個能夠在失心狀態恢覆人形。”

“那麽，你識海壁上的黑色紋路是什麽？”

“是惡。”莉莉說。

“惡？”

“是的，是西位人特有的惡。我們西位人的識海壁上有惡的存在。金發碧眼是上天對我們西位人的詛咒。

西位的學者們曾經抓來很多中番人和沃原人，發現他們的識海都是清明的，就像藍天，沒有惡紋。

西位人和中番人沃原人混血之後生下的孩子也是金發碧眼，識海也有惡紋。

這種事情只有西位的高層和仙山的一些高等修真者知道。”

按照莉莉所說，鬼氣在西位已經很久很久，有武者就有鬼氣，而且這種鬼氣留存在他們的血脈之中。

多麽可怕！

他們所謂的狂暴狀態，就是鬼氣侵蝕的結果。

司徒飛宇說他是唯一以生之狀態修習鬼術之人，簡直就是胡扯淡。

西位人生來如此。

元薇覺得自己很可笑，離開沃原是為了躲避那些惡心的獸化人，為了保護毅兒不被獸化人傷害。

可西位到處都是潛在的獸化人，所有金發碧眼的西位人都有可能變為獸化人。

鬼氣存於血脈。

這種事情元薇想都不敢想。

按照莉莉的說法一旦獸化，就不可恢覆，她是特例。

變成獸化人的人，就永遠都只能是獸化人。

獸化人的戰力那麽強，數量那麽多，沃原遲早被獸化人占領，仙山最終也逃不過。

可是，如果將鬼氣逼到識海壁上，固定起來，那麽那些獸化人能不能恢覆人形？

元薇將自己的這個想法告訴了莉莉。

莉莉悲傷痛苦的眼睛突然迸發出希望的光芒，“如果將惡逼到識海壁徹底封鎖，就像你將我的惡塞到角落裏一樣，我爸媽就有救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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